感覺很久沒看到精彩的電影了,「在車上」這部電影其中雪地上的一幕,男女主角之間的對話,傳遞了親密關係建立的弔詭。
劇中男主角導演的太太自從四歲的女兒因病過世後,雖然和導演依然相愛,但也同時帶不同的男子回家享受著魚水之歡,導演曾親眼目睹過,卻默默地轉身離家。他的司機得知了這個故事,問他:
「單純地接受她就是那樣的人,很困難嗎?無論是她打從心底愛你的事實,或是無度索求其他男性的事實,我認為這之間並無任何謊言與矛盾,這樣很怪嗎?」
導演看著對方,說:
「我..應該是受傷了,………我深深地受傷了,傷到都瘋了,但是..也因為如此,我卻繼續假裝看不見,不願傾聽自己的內心,所以我永遠地失去了她,..我現在明白了,我好想見她一面,見到她之後,我想痛罵她,我想當面斥責她,斥責她不斷地對我撒謊;我想道歉,為我的無法傾聽而道歉,為我的無法堅強而道歉…..」
失去了孩子,這對夫妻的生活遭受了巨大的衝擊,也影響了二人面對生命的態度。太太離職,導演則離開原來光鮮亮麗的工作。
有一天導演太太突然在性愛過後恍惚地和導演編起了故事,而後醒來卻忘記,於是導演會在隔天把記得的故事再複述給太太,於是導演太太成了編劇,也開始和演出她的劇本的男主角們發生性愛。導演發現了,卻什麼也沒說,只覺得太太是個謎。
或許導演太太透過編劇和性愛在消化著失去愛女的劇痛,也傳遞著想與先生靠近的訊息,但這選擇應對的方式讓導演太難面對了,他選擇了逃避。
最後,當他窺視自己的內心,才發現他得直面太太作為的心痛,才能真實地接觸自己的憤怒,或許也才得以窺見太太心裡那深層又幽微的痛苦,二人之間的關係才得以穿越失去愛女的悲傷,重新尋回曾有的親密,也同時更深地建立心裡的連結。
人心是弔詭的存在,無視於自己的內心,帶來關係的疏離,勇敢地承認心裡的複雜感受,關係卻得以靠近。
一如This is us美劇,老醫師對著失去孩子的父母來請教要如何度過這個傷痛時,說:「我想秘訣在於,千萬不要試圖分離歡樂和悲劇,你必須讓二者互相擁抱,互相共存。我認為如果你們可以做到,企圖勇往直前,讓悲傷和喜樂共存在你心底深處,永遠不知道那個會佔上風,生活的確更傾向於編織出美好的故事。」
祝福我們都能勇敢地接納痛苦,同時也感受著美好。就像Francis Ward Weller所說:「我能承受多少悲傷, 就能給予多少感恩。如果我只專注悲傷,我會傾向憤世嫉俗和絕望。 如果我只看見感恩,我就會變得矯情,無法對他人痛苦產生慈悲。
悲傷使心保持流動和柔軟,這使得關懷成為可能。」
與生命中的陰陽共存,是生活的藝術與修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