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想到會這麼難?」當來到最後一步時,居然怎麼樣都踏不出去,慢慢地許多情緒都湧現出來,化成眼淚來到人間。
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踏出那最後一步,我感受到長久以來這樣活著的安全感,我夠能幹、夠聰明,我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,也可以成為人們口中那個正直、勇敢,有責任的人,我放不掉那個形象,我不想讓人有機會說我怎麼樣,說我有脾氣、有情緒,說我有時是自私的,我不想,所以,我踏不出去。
許多的生活畫面一幕幕閃過腦海,在那樣的形象底下,我其實不開心,我壓抑了我的委屈、憤怒與需要,我問我自己:「我可以承認我有這些嗎?我可以在人前承認我也有我的個性與情緒,我可以承認嗎?」
我想,我想要,但是我怎麼樣都跨不出去,就是這一步,我就這麼出去吧,但是沒辦法,我做不到,真的不行。我讓自己深呼吸,嘗試讓自己安定下來,看看能怎麼走下一步。
我想算了,我往後退了一步,瞬間我知道我不想維持現在這個樣子。但是要展現真實的自己,好難啊!
我卡住了,我在那動也不動。
我聽見諮商師的聲音說:「讓自己停留在這裡,就算無法改變也沒關係,就是此刻你的狀態。」我聽見了,但是我不想停在這裡,我要跨出去,就這最後一步了。
我預備自己能往前踏一步,踏出那最後一步。
我跨了出去,停在那最後一步,腦海裡浮現脫去外衣的畫面,彷彿有些東西被拿掉了。此刻我感到脫去的輕鬆與安定。
我張開眼睛看著諮商師。她看著我說:「現在,感受一下你此刻的內在經驗,你感受到什麼?」
「脫去外衣的我,別人會怎麼感受我?我又會怎麼感受別人?」我說。
諮商師進一步問著:「你感受到什麼嗎?和我說說那脫去盔甲的感受?」
「就像幾米的圖和文字,總在猶豫著要不要脫下盔甲,是繼續穿著盔甲好呢?還是脫下好呢?」我描述了那進退不得的心情,以及瞬間感受到不想再停在原地而努力跨出步伐的勇氣。
諮商師笑著回應:「說這些的同時,你的手很用力地揮耶!彷彿真的在丟掉些什麼。」
我也笑了,我將手用力地向外伸展。「嗯!我真的意識到,而且明白我是真的想要脫去某些東西。」
「那是什麼呢?」
「好像有些新的成分在我心裡滋長出來,我不特別明白那是什麼…」我停了下來試圖抓取心裡的經驗,心裡浮現了我想要休息的聲音。
於是我明白了,其實我佯裝堅強很久了。「我想要休息」,「我想要休息」,心裡一直浮現這樣的話語,接著我和自己說:「對不起,對不起讓你這樣地撐著。」
薩提爾說:「當你之前有99億次的機會想說『我要』,卻說不出口,那第一次說出『我要』時,感覺是很微弱的。和大量的熟悉相比,這新的『我要』是微不足道、很容易被踐踏的小種子。」
所以,要跨出新的一步的煎熬是自然又正常的,而且心裡會感到困難,因為會浮現災難性預期,害怕我如果和以前不同了,可能會發生可怕的結果。這是面對未知的恐懼。
但若你抱持著願望,想要給自己朝向更幸福的新選擇,你做了第一次,接著就需要為自己找到方法在意識上提醒自己,並且練習新的反應,那微不足道的種子便會慢慢發芽,長成一棵大樹。
在練習的過程中,請記得:進退維谷的混亂是正常的,就接納自己處在青黃不接的階段,並且尊敬自己的舊模式,因為那是你面對過往,努力存活的生命勳章,只是現在不合時宜,需要新的可能。
接納與尊敬會為自己帶來更多練習的力量與行動。祝福你!